汉语中的梵语借词_比工仡佬语汉借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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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工仡佬语汉借词研究

李 霞

1引言

早在19世纪末期，法国的殖民统治者就对越南北部仡佬族开展了人类学调查，记录并公布了一些语言材料。美国著名人类学家兼语言学家白保罗第一个运用仡佬语材料进行语言学研究，确立了仡央语言在东南亚语言研究中的特殊地位。在他之后，美国的艾杰瑞（Jerold.A.Edmondson）、苏大伟（David Solnit），越南的黄文麻、阮文利，泰国的许家平(Weera Ostapirat)等先后深入到越南和中国贵州的仡佬族地区做田野调查，围绕仡佬语各方言音系、语音实验分析以及仡佬语与相关语言的历史比较、系属关系等问题发表了不少调查报告、专题论作。

国内学者自20世纪50年代末开始着手调查、研究仡佬语。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副研究员贺嘉善于1983年写出了第一部仡佬语研究专著《仡佬语简志》，对仡佬语的语音、语法、方言土语和系属问题作了较为全面的分析。

1993年，贵州民族研究所的张济民研究员将多年来对于仡佬语调查研究的成果汇集成《仡佬语研究》一书出版。书中运用大量的语言材料，对仡佬语在语音、词汇、语法方面的很多特殊现象作了相当深入的论述，并对仡佬语的方言土语划分、与同语族语言的比较及系属问题等提出了新的观点。

中国社科院民族研究所梁敏研究员在《民族语文》（1990年）上发表《仡央语群的系属问题》一文，认为“它们应该是与侗台语族平行的、系属上有关的另一个语族，可以称之为‘仡央语族’”。在1996年出版的《侗台语族概论》中，则把仡佬、拉基、普标、布央等语言看作是侗台语族内部一个独立的新语支，称之为“仡央语支”。他对仡佬语及其相关语言的系属研究在国内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此外还有许多国内学者对仡佬语系属问题关注较多，如陈其光教授在专著《中国语文概要》中主张把仡佬、拉基、普标等语言作为侗台语族的一个语支看待，称为仡佬语支。倪大白教授在其专著《侗台语概论》中也介绍了仡佬语、拉基语与和木佬语，视之为与侗台语有关的语言。

李锦芳教授近些年来撰写了多篇文章论述仡佬语结构特征及其系属问题。1999年，他与周国炎教授合著出版了国内第一部综合研究仡央语言的著作《仡央语言探索》。此外，其专著《西南地区濒危语言调查研究》（2006）中有不少系仡佬语的调查研究成果。周国炎教授于90年代初涉足仡佬语研究，发表过数篇相关论文，并于2004年出版专著《仡佬族母语生态研究》，该书是对仡佬语及仡佬族历史文化的综合性研究，书中对仡佬族及其语言的历史和现状进行了详细的介绍与分析，揭示了仡佬语的历史文化价值并提出了抢救和保护濒危语言的几项措施。

以上专家学者在仡佬语研究方面成绩斐然，为后人的研究提供了大量宝贵的资料。他们研究的重点大多集中在仡佬语语言本体上，有关仡佬语及其相关语言的系属问题也是研究热点之一，对于仡佬语中借词的研究则相对较少。谈到借词时一般都只是粗略地介绍借词的大致特点、类别等，很少涉及借词的历史层次问

题，即便谈到，通常也只做比较简略的区分，目前所见的资料中，研究较为细致的是周国炎教授1999年发表于《民族语文》的《仡央语群语言中的借词》一文。该文介绍、分析了仡佬语中的21个早期汉借词和26个近、现代汉借词，由于讨论的汉借词数量有限，未能显示出语音上的对当规律。我们认为有必要对仡佬语中的汉语借词做更进一步的分析和研究。

2研究内容、意义、目标及方法

2.1研究内容

本文主要是对比工仡佬语跟汉语中音义对当的词（其中绝大多数是借词，极少数可能是同源词）以及这些对当词的历史层次进行研究。这项研究是仡佬语与汉语语言关系研究的前提，也是这两种语言历史音系研究的一个重要内容。文中所用六个方言点分别分布在贵州省安顺市镇宁县丁旗镇比工村、六盘水市六枝特区居都村、平坝县大狗场村、大方县普底乡红丰村、广西省壮族自治区隆林各族自治县弯桃村和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东南部的麻栗坡县月亮湾村（下文谈到这些方言点时分别简称为比工、居都、大狗场、红丰、弯桃、月亮湾），所有的仡佬语材料均来自李锦芳、周国炎教授及其率领的实习小组赴滇、黔、桂三省区所进行的田野调查，以及李锦芳、刘力坚、吴雅萍等2006年与2007年间所做的几次田野调查。由于借词是一个开放的系统，比工仡佬语和汉语现阶段仍在进行密切的接触，仡佬语中不断有新的汉语借词产生，无法进行穷尽式的研究，因此我们将研究范围限定在上述调查所获得的4094个词项内。

2.2研究意义

2.2.1促进对仡佬语的全面研究

每个民族都有其与外民族接触、交往的历史，由于民族间的接触，每种民族语言中都会或多或少地存在一些借自外民族的词汇，这些借词是我们研究民族语言时不可忽略的一个部分。仡佬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与其他民族接触的历史很长，语言也深受其他民族语的影响，广泛借入了大量的外民族词汇。其中汉语借词的情况比较复杂，，随着汉语词的借入，仡佬语的语言系统和词汇系统都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增加了部分声母、韵母和音节以及一些新的构词方式等。要全面了解仡佬语，就不能不对它的汉语借词有比较清楚的认识。

2.2.2更好地揭示仡佬语与汉语的关系，为解决仡佬语的系属问题提供帮助

仡佬语的系属至今没有完全确定，研究仡佬语的借词，可以让我们更清楚地认识仡佬语与汉语的历史关系，从而为分析、确定仡佬语的系属提供一定的参考。

2.2.3为仡佬族和汉族的民族关系、民族历史研究提供更多的语言学资料。

2.3研究目标

找出仡佬－汉对当词；分析这些对当词的历史层次；阐明各层次与汉语语音

上的对当关系；弄清哪些层次的对当词可能是借词，哪些可能是同源词。其中，分析汉借词的历史层次与汉语语音上的对当关系将是本文的重点。

2.4研究方法

本文采用的基本方法是历史层次分析法。潘悟云教授在研究汉语方言史时指出，在有多个历史层次的语言中，在作历史比较以前，必须先进行历史层次分析，把一个个层次分清楚之后，再分别在各个历史层次进行比较。近年来，汉语方言学界和民族语言学界运用历史比较和历史层次分析相结合的方法来研究汉语方言的词汇分层和少数民族语中的汉语借词分层，都取得了良好的研究效果。前者如沙加尔（Sagart 1993）对赣方言的分析；潘悟云（1995）对吴语层次的分析；梅祖麟（1995）对吴语层次的分析等，后者如蓝庆元（1999、2000、2001、2003、2005）对壮语汉借词、拉珈语汉借词的层次分析；龚群虎（2001）对汉泰关系词的分析；沙加尔、徐世璇（2002）对哈尼语汉借词的分析；曾晓渝（2003、2004、2006）对水语和三江侗语汉借词的分析；黄行（2007）对汉藏语系少数民族语言汉借词的研究等。

参照蓝庆元、曾晓谕、沙加尔、徐世璇、黄行、龚群虎等学者的上述研究成果，我们在寻找仡佬语汉借词对当规律时依据以下原则：

1．一般说来，单音节借词中的声母、韵母、声调的对当处于同一个层次，但也有少量借词声、韵、调不在同一层面上。

2．整体借进的多音节借词中，如果各音节都是非语义成分，这个多音节借词就是单纯词，诸音节的声母、韵母、声调都处于同一层次。当然，也存在一些不同时代借进的成分组合成词的例子，这些借词的不同音节分属不同的历史层次。

3．单音节借词作为构词成分构成新词时，各音节可以分别属于不同的层次，各音节的层次归属根据语音形式来确定。

4．在分出多个层次的情况下，只有最早的一层可能有发生学关系。

5．同一意义若有不同形式的借词（称“对偶词”），这些借词分属不同的层次。

研究的具体步骤为：

采用从近（今）到远（古）的方法，每识别一层后再继续向前。先粗后细，即先把仡佬语和汉语的对当词分为现代和中古两个大的层次，再在这两个大层次下划分小的层次。由于仡佬族居住地区近、现代以来通行的主要汉语方言是西南官话，所以我们以西南官话为参照系，把与西南官话有相似语音形式的划归现代层，其余放入中古层讨论。当然，在具体的划分中还会碰到许多困难，需要借助其他的手段加以解决，有些没办法解决的只能存疑，留待日后研究。

3比工仡佬语汉借词概述

3.1借用方式及语义分类

仡佬语借用外来词汇的方式主要有完全借贷式、半借合璧式、借词加注式、仿造类推式等。借用的词类主要是名词，其次为动词、量词以及介词、连词等。从借词的意义来看，借用的范围十分广泛，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内容无所不包，按语义范畴大致可分为称谓、动植物名称、生产、日用、习俗吉庆、文教、商贸活动、饮食等类别。下面举例介绍比工仡佬语汉借词的借用方式及其语义分类。

3.1.1 借用方式

（一）完全借贷式

完全借贷式的汉借词所有的构词语素都借自汉语，读音基本相同，同时服从仡佬语自身语音格局，可分为单音节与多音节（含双音节）两类。

1．单音节词，大多是早期借词，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近、现代借词。如：

（1）来自古代汉语的借词:

????到??????????世（世代）??????????时（时候）????????踢?

?????客???????????????????工?????????????????????爱????????????????????????梳?

??????壶?????????????????????铳（枪）????????歌?????????????????????疥（癞）?

????赶????????????????????早????????????????庙??

?????斤?

??????擦?????????????????赖（诬赖）???????飞????????还（还有）?

（以上有的词辅音韵尾失落）

（2）来自近现代西南官话的借词：?

?????学?????????????顺?????????????????刻??????????????????赔???????敢?

????比????????????????弹???????????????提????????????摸?????????平?

???????铲??????毒?????????????牢??????????????????画?????????????土?

?????箸??????????呛?????????????猫????????????????整?????????????????涨?

2．多音节词（以双音节词为主），语义范围广，数量较多，主要是近、现代借词，有的由来自古代层与现代层的词素结合构成，也有少量双音节借词两个词

素都借自古代汉语。如：

?????????记号?????????????????????????因为???????????????????????????蚕豆??

??????????慢慢????????????糟蹋（浪费）??????????所以??????????只要??????????????????大概?????????????????????????????不然?

?????????一定?????????????????????打架?????????????????????????????抬起?

????????袜子?????????????????????项圈?????????????????????估计?

??????????端午??????????袜子??

?????????????????□倒（扶着）??????????待客??

?????????????节气???????????跳舞?

?????（打）????（气）????（音）?叹气????????????????哨子?

（二）半借合璧式？合成借用式

半借合璧式汉借词指由借自汉语的词素与仡佬语本身固有的词素组合构成的词语，参与组合的主要是名词、形容词与动词，也有少量数词、量词、副词等，这里按照组合的语序将它们分作如下三类：

1．一部分半借合璧式借词遵循仡佬语本身固有的语序结构“中心成分+修饰成分”，构成正偏式合成词。又可分为如下两类：

?以固有语词为中心成分，借入语词为修饰成分，如：??○

????（稻米）????（早）?早稻???

裤带??

??????（牙齿）????（角）?犬牙? ????（羊）????（野）?野羊??

?????（匠人）????（补）?????（锅）?补锅匠??

?????（虫）????（屎）????（紫、青、绿）?鼻涕虫??

2以借入语词为中心成分，固有语词为修饰成分，如： ○???????（腰带）?????（裤）?

?????（车）???（水）?水车?????????????????（铳）????（鸟）?鸟枪???????（斗）????（线）?墨斗???

????（歌）????（山）?山歌????????（缸）???（水）?水缸???????（肤）????（树）?树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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